笠然于屿

【优翔】星夜

*意味不明的极短片段.

*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.

脚下的木板发出咿咿呀呀的怪响，他快速走过这座看似摇摇欲坠的木桥，将那呕哑刺耳的声响连同远处夏日祭的喧嚣一并抛在身后。

前方是一向人迹罕至的山间，太过繁茂的树木间混杂了太过喧嚷的蝉鸣。祭典的灯火已隐没在远方，周围几乎是完全的黑暗。闷热污浊的空气中，他听着自己胸腔中越来越吵闹的心跳声，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着。

无垠的黑暗中，前方似有光点闪烁了一瞬，在他以为是自己眼花时，那光点又闪烁了一瞬，如同深色天幕中的星光。也许是身处黑暗之人对光明的本能追求，他并未多想就快步朝那个所在走去。

光点似是不愿让他追上，始终只是在他不远处不时闪现，却一直变换着出现的方位，与他在这座小山间捉迷藏。他踉踉跄跄地踏上一级级满是苔痕的石阶，焦灼地估测着自己与目标的距离。

清凉的风爬上他的面庞，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已接近山顶。层层繁密的枝叶不知何时已从头顶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被祭典灯火映亮的天穹和微弱的星光。

而他追逐半晌的光点，已近在咫尺。

“终于追上你了…！”他兴奋的语气如同得到心仪玩物的孩童。

面前的少年偏头看了他一眼，弹了弹手中的烟，露出明显的不解，“你在追我？”

“…没有，我在追光，与你无关。”他有些尴尬地别过头，总不能说是被对方烟头的亮光吸引过来的吧，那样显得自己很蠢，“你又是谁？”

“…弥勒寺优夜。”少年耸耸肩，报上了姓名，随即叼上烟，又朝他抬了抬下巴，大概是要他表明身份了。

“…白亚翔。”对方会这么爽快地报上姓名，他不免有些意外，“以前好像没在镇上见过你。”

“我不是本地人。”少年说着，口中的烟雾随着逸出的字句一起在空气中扩散，“你可以理解为，我是来旅行的。”

“…哦。”他侧过头想避开对方喷出的烟雾，但是失败了，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少年反问。

“…祭典太吵了。”他低头踢着地上的碎石，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悦。

“你不喜欢祭典？”

“每年都是那样，早就腻了啊。”他闷闷地说道，“你还没有回答呢，你来这里干什么？”

“看烟火大会啊。这边应该是最好的视角吧。”少年望向远处夏日祭熙攘的人群，“毕竟我是外乡人，这种场景还是难得一见的。”

“啊，是吗……”他转开脸，眼中流露出不可抑制的向往，“外乡啊……”

这个小镇以外的地方，他还没有去过呢。

“啊，开始了。”

听见少年的话语，他随着少年的目光抬头看向天穹的另一侧。升起的火光变幻出斑斓的色彩，在空气中拖开华丽的光晕，一切仍是他烂熟于心的模样。他兴味索然地转头看向身畔的少年，他手指间的光点明明灭灭，映出他专注的神情，深紫色恍若暗夜的眼眸中盛容了一夏最绚烂的烟火，在升起和熄灭的瞬间清亮如星。

“…我要回去了。我的家人大概在找我了。”他突然说道，强制自己撇开目光，转身就要离开。心跳的速率与力度迅速上升，他不知道原因。

“等等…翔。”

这个称呼太过亲密，他几乎是仓皇失措地回过头。

“这个送给你。”少年递过的物件发出金属撞击的清脆声响，“你们镇上的占卜师爷爷给了我两副，就给你一副好了。”

他接过，看着安然躺在掌心的几个指环反射着细碎的光影，如同星辰的碎片一般隐蔽而高贵。

那晚别过后，他再没在镇上见过少年。

小镇的生活就像是一个绝对闭锁的区域，一个令人烦闷的虫笼子，日复一日持续下去的所谓生活始终波澜不惊，枯燥与乏味似是要持续到地老天荒的漫长。那晚他偶遇的少年，也许是这闷热污浊的世界中唯一的星光，是打开牢笼的钥匙。他说不清楚少年到底留下了什么或是改变了什么，但他想他终有一日要走出这个小镇，追寻他所向往的光点。

这与光点本身无关。被人追寻的光点往往毫无“自己正在被追寻”的自知。弥勒寺优夜这个存在，对于他而言也许只是一种念想。

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。重逢与诀别，欢笑与仇怨，都被他们带往了天穹之外的世界。

时间是另一个星光寥落的夜晚，地点是另一个绝对闭锁的区域。

“要和你共舞一曲的，是他。”

他清晰地看见那个少年脸上一瞬的错愕与眼底深藏的笑意，那般清亮澄澈永远是他的世界中最璀璨的星光。

于是他自黑暗中走出。

带上一如从前的兴奋语气。

“终于追上你了，优夜。”

-Fin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