笠然于屿

【清姐】森之祭典.

*是清生日快乐呀.

*只是一小段意识流.

季夏的晨。繁杂的城。

明晃晃的日光太过直接地倾洒在世间的每个角落，灼烧的躁动声隐约可闻。熏风懒散地待在原地不愿挪动，高厦林立的世界充斥着闷热污浊的空气，一旦触碰就会变得极度烦躁。

阳光从纱窗的空隙中钻进室内，在万分之一秒内被切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形状，随后又复原，安然落地之时已是完整的一片亮斑。仍躲在阴影中的电子日历突然迸发出单调而诡异的怪响，几分钟后又安静了下去，屏幕上“7月31日7:00 a.m.”的字样闪烁了两下，不知道是否在因没有完成闹钟叫醒主人的任务而惭愧。几分钟后，躺在床上的少年缓缓睁开朦胧的睡眼，而双眼在过于明亮的阳光下只能眯着，在看到电子日历的屏幕之后又恢复成阖着的形态。

7月31日。

他在心中默默念着这个日期。

好像是…生日来着。

意义深重。又毫无意义。

半梦半醒之间有冰凉的触感覆上他的面颊，像是要蒙住他的双眼让他猜测面前会有怎样的惊喜呈上。真的会有所谓惊喜吗，他只是闭目不言。漫长得令人生厌的等待无果，那冰凉的触感又缓缓褪去了。

他睁开眼。

心愿被穿透。时空被更替。

周围已不再是那间简陋的公寓。转换了地点的光线同样强烈，而试图阻拦阳光的已不再是薄如蝉翼的纱窗。层层的绿叶在头顶铺开，阳光尽量轻巧地落下，但仍不可避免地在草地上碎成光影斑驳。空气中漂浮着阳光金黄色的轨迹和草木的清芬。

还有起舞的少女翩飞如蝶。

季夏的晨。斑斓的森。

一场为他而起的祭典。

一场只属于他的祭典。

这么说也不准确。毕竟森林里还有那么多的生命也在参与着这所谓祭典。细碎的虫声咏不尽一整个夏季，是弥足珍贵的背景音乐。少女黛蓝色的长发在空中飞旋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，而她金色的眼瞳胜烈日灼热，轻易便驱散云雨与一切阴翳。

他坐在草地上，上半身懒懒地倚着树干，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。

“呐，是清，生日快乐呀。”一支舞罢，她踏着一地参差的光影走到他面前，唇角的浅笑是时光的珍宝。她弯下腰，在他的额角落下轻盈的吻，“生日礼物可还满意？”

轻盈得好像会化掉。轻盈得好像会飞走。

“姐姐……”他仰头看着她，说不出话。

她在他身边坐下，深深地呼吸着阳光甘美的气息。他看到她的脖颈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散射着日光，一层柔和的光晕包裹着她，仿佛随时会散失的梦境。于是他伸出手抓住她的，生怕神灵会出于喜爱把她当作这个祭典的祭品从他身边夺走。手心与手心重叠的瞬间，清凉的温度在他手背上弥散开。她转过头看着他迷离的眼，嘴角恰到好处的弧度足以让时间凝滞。

阳光正好。风也不喧嚣。

真是绝佳的生日礼物。

他轻轻闭上眼。

7月31日。

另一个年份的同一个日期里，他眼角微润，嘴角不再上扬。脸庞上泪痕纵横开冰凉的触感，鼻尖没有森林的吐息萦绕，睁开眼只能看到一室清冷而灼热的阳光在狭小的房间内局促地流转。

她与他约定好的森之祭典早已结束。亦不会再有。

7月31日。

早已没有什么纪念价值。因为世上唯一会为他庆祝这个日期的人已然逝去。

时光怎可能凝滞不前。

凝滞不前的不过是他的夙愿与梦中的风景。

过往种种只能在梦中凝望。交叠的手心。如蝶的少女。莫须有的爱情。

弥足珍贵的曾经。

消失殆尽的曾经。

亦不知失去祭典的森林，会否繁茂如初。

-Fin.